陳雅琳（香港性文化學會實習生）
色情網站年齡驗證的現況與背景
根據美國《科學人》雜誌，在今年（2024年）三至四月，堪薩斯州、佛羅里達州和愛達荷州通過「年齡驗證政策」，要求「成人」網站在允許訪客造訪前都要驗證其年齡。美國另外有五個州已經有類似法規，並且立法者已經在更多州份引入或考慮這種政策。在大西洋的另一邊，歐盟對世界上最大的三個色情網站實施了年齡驗證要求。法國、德國和英國最近也下令所有這類網站驗證用戶年齡是否滿18歲或以上。
而有其他國家則考慮或試行年齡驗證。澳洲政府正在試行色情年齡驗證的政策。根據ABC News，盡管去年底（2023年）存在一些擔憂，澳洲政府現在正在推進一項試驗計劃，以嘗試並測試年齡驗證的其中一些想法。目前尚不清楚這將涉及什麼，政府表示將在五月預算中納入650萬美元，屆時將開始研究由誰來運行以及將測試什麼。此外，政策也可能不僅僅關注色情，還可能涉及到像視頻遊戲等領域。另外，加拿大雖然還未試行或實施年齡驗證政策，但加拿大保守黨領導博勵治在CBC的訪問說如果保守黨成為加拿大政府，政府將會實施色情網站年齡驗證政策。
兒童安全倡導者兩年來在美國各地努力，幾乎令三分之一的美國州份通過立法，以保護兒童免受網絡上的露骨性內容傷害。根據The Catholic World Report，到目前為止，美國已經有16個州通過了年齡驗證法律，包括阿拉巴馬、阿肯色、佛羅里達、喬治亞、愛達荷、印第安納、堪薩斯、路易斯安那、密西西比、蒙大拿、內布拉斯加、北卡羅來納、奧克拉荷馬、德克薩斯、猶他和維吉尼亞都。另外有14個州正在考慮立法。而Pornhub在不少州的反色情抗議中封鎖了八個州的用戶，包括猶他州、德克薩斯州、密蘇里州、阿肯色州、路易斯安那州、密西西比州、北卡羅來納州和維吉尼亞州。其他幾個州，包括亞利桑那、俄克拉荷馬和阿拉斯加，也正在考慮或已經考慮類似的立法。路易斯安那州是2022年第一個通過針對色情分發商的年齡驗證法律的州。該法律於2023年1月生效後，Pornhub的母公司Aylo發表聲明稱該網站的流量大幅下降。許多州隨路易斯安那州的榜樣立法，當中德克薩斯州和田納西州等州分更加強了執法力度。去年(2023年)通過這些法案的幾個州將在短短幾週內開始實施——堪薩斯州、印第安納州和愛達荷州的法律將於7月1日生效。
為何要立法管制未成年人上色情網站？
首先，隨著互聯網發達和網上免費色情的出現，未成年人能輕易獲取網上色情資訊。例如，Pornhub與許多其他科技公司一樣，是由一群夢想賺很多錢的小夥伴創立的，而他們實現此夢想的方法是給人們想要的：免費色情。Pornhub由康考迪亞大學的學生Ouissam Youssef和Stephane Manos以及他們在桌球比賽中的競爭對手Matt Keezer於2007年創立。他們接下來的幾年將它視為一家科技初創企業。到了2000年代中期，Pornhub已成為互聯網上最受歡迎的網站之一。 在網絡免費時代，Pornhub允許任何擁有互聯網的人將色情視頻上傳到該網站，並以此蓬勃發展（無論那些人是否擁有那些視頻或出現在片中）。 2010年，該網站被一家擁有幾個其他色情網站的大公司收購。它最終成為總部位於蒙特利爾的MindGeek。免費色情平台如Pornhub使未成年人按下滑鼠便能匿名地獲得色情資訊。
其次，兒童受性剝削的問題近年日益嚴重。在2020年12月，紐約時報發表了尼古拉斯·克里斯托夫（Nicholas Kristof）的一篇題為《被Pornhub毀掉的孩子》的意見文章，他與兒童性虐待受害者談論了當他們受虐的錄影出現在Pornhub上時發生的事情。指控令人震驚且令人難以置信。例如其中一名兒童受害者是14歲的賽琳娜·佛萊特斯。她遭大她一歲的男友把她的裸體露影片放上Pornhub，並遭威脅如果不再拍視頻他們便把她的裸露影片發給她媽媽。她的人生從此被毀掉。政府可能注意到色情網站的兒童受性剝削的問題，所以以年齡驗證來保護這些兒童，畢竟年齡驗證的目標是保護未成年人。
再者，近年社交媒體的崛起也使未成年人更容易對色情上癮，因為社交媒體的色情內容難以管制。加上2010年代智能手機的普及，未成年人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時間上社交媒體及瀏覽色情資訊。
另外，根據CBC News的報導，在過去幾年中，色情行業經濟的根本產生了變化。網上內容創作者或網紅已經成為一份工作。「零工經濟」（包括如自由工作者、斜槓族等一人多職的現象）不僅顛覆了出租車和外賣服務，它也幾乎改變了關於色情行業的一切。訂閱平台和網絡攝像頭網站的崛起，使表演者和模特可以在自己的臥室中進行現場直播。這意味著更多人（包括年青人、殘障人士）可以透過性交易謀生。對於援交者來說，網絡性交易也提供了比街頭工作更「安全」的工作環境。表演者能夠決定與誰拍攝、工作時間、工資和僱傭條件。隨著現場直播網站的興起，表演者擁有了自己的內容。OnlyFans是這種轉變到新一代色情創作者和消費者中最著名的例子，它迅速成為Pornhub最大的競爭對手之一。這個於2016年推出的訂閱網站讓人們可以每月支付一定價格來支持內容創作者，通常是大約10美元。
OnlyFans上有一些「適合上班」的創作者，但它以色情聞名。OnlyFans在2020年新冠疫情期間爆紅。色情界的「零工經濟」開始在線蓬勃發展，原因包括靈活的工作時間、合理的報酬、對自己工作和健康的擁有權，使創作者紛紛投向這個網站。在2020年3月至4月之間，OnlyFans的新創作者註冊增加了200％。2022年，它的凈收入達到了109億美元。人們不僅再次為色情付費，而且大量付費。因此，隨著色情經濟的轉型，色情資訊能在任何地方出現，而不只是在色情網站出現。色情可以出現在社交平台、網誌、論壇等地方，荼毒經常用社交媒體的未成年人。
年齡驗證違反言論自由和隱私權？
年齡驗證政策的支持者說這政策的目的是要預防小童和青少年因看色情而受傷害。而反對年齡驗證的辯護主要基於兩個論點：言論自由和隱私權。言論自由聯盟聲稱年齡驗證政策是「無效、違憲和危險的」。所謂「無效」是因為他們聲稱這些法律無法阻止未成年人接觸色情內容，他們仍會經常在其他常規社交媒體上遇到這些內容，或者可以通過虛擬私人網絡繞過檢查。另一原因是，這是「違憲」的，因為即使對未成年人有害的內容也被認為屬於言論自由。而「危險」是因為未成年人會訪問那些「不受美國法律約束」的隱祕網站（如德克薩斯州眾議院議員麥特·夏欣 (Matt Shaheen)表示未成年人可能造訪其他國家的色情網站作為代替）。
但麥特·夏欣在Catholic World Report的訪問提到：「由於大部分（色情網站）用家都不會接受年齡驗證的規矩，這意味順從年齡驗證規矩的色情網站的流量會下降90%或以上。」BBC也報導說路易斯安那州實踐年齡驗證後世界最大色情網站Pornhub在州內的流量跌了大概80%。換言之，這政策本身是有效的，只是某些地方執法範圍不夠廣。而且，接受National Catholic Register訪問的人士表示，言論自由辯護理由薄弱，尤其是在最高法院支持第五巡迴法院的合理依據法律測試的情況下，指出淫穢是第一修正案不受保護的少數言論形式之一，而合理依據標準會將硬性色情（即露骨色情）歸類為淫穢。Toscano 說：「他們沒有權利以言論自由為由讓兒童對色情成癮」。 「我們應該記住，他們的初衷不是出於對這些孩子有權看色情的信念，目的是為了在平台上增加瀏覽時間。」至於隱私問題，Toscano 說，第三方年齡驗證平台近年來在隱私方面有了重大改進。例如他們在確認年齡後會立即刪除數據。
此外，根據Institute for Family Studies，色情產業和Big Tech很關注這政策，他們主張言論自由要求美國成年人能夠即時獲得色情資訊，即使這意味著小孩也能獲得。但事實上，色情產業在乎的不是言論自由，而是金錢。正如克里斯托夫所說，Pornhub每個月吸引35億次造訪，超過Netflix、Yahoo或亞馬遜。Pornhub每天從近30億次廣告點擊中獲得收入。Pornhub更被列為全球第十大最受歡迎的網站。色情網站公司刻意使小孩對色情上癮，理由是小孩上癮了便離不開他們的網絡平台，他們繼而可以憑圖像廣告從第三方賺取利潤。
結語
總括而言，年齡驗證不會違反言論自由，因為言論自由不代表可以無拘束地說任何話，例如法律亦禁止人誹謗他人。可見言論自由受道德約束，不是所有話都可以說。因此，我們更不能以言論自由為由任由色情傷害未成年人。再者，這政策有效管制色情，如上文提到受管制色情網站的流量大幅下降。自由主義者可能會說我們不應限制人看色情的自由。但有很多並不想看色情的人被逼接收色情資訊，例如上網時網頁彈出色情網站廣告，他們不想看但不小心看到了，我們都是色情的受害者。那這些被逼看色情資訊的人的自由，又有誰來管顧呢？而且，成人有責任保護兒童。當色情網站看待兒童為賺錢工具，使他們對色情內容上癮並以此賺取金錢，作為成人應該挺身保護兒童，為他們發聲。而年齡驗證就是一項有效管制未成年人接觸色情的政策。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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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BC. (2024). Delete history: Pornhub changed the world, but its empire faces a reckoning. https://www.cbc.ca/news/business/pornhub-empire-adult-industry-1.7157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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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stitute for Family Studies. (2024). Online Age Verification Laws Are a Bet Worth Making. https://ifstudies.org/blog/online-age-verification-laws-are-a-bet-worth-ma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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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atholic World Report. (2024). Nearly one-third of U.S. states now require age verification for porn sites. https://www.catholicworldreport.com/2024/05/20/nearly-one-third-of-u-s-states-now-require-age-verification-for-porn-sites/
紐約時報（2020）被Pornhub毁掉的孩子
https://cn.nytimes.com/opinion/20201208/pornhub-rape-trafficking/?utm_source=tw-nytimeschinese&utm_medium=social&utm_campaign=cu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