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雋寧(特約撰稿員)你聽過「安全校園」嗎?那是西方的反欺凌運動。學生從幼兒園已開始學習留意自己會否對少數種裔、多元性別等帶有歧視。批評者認為是一種性別觀念的洗腦。在這種校園生活是怎樣的呢?
香港人Jaden在北美留學,憶述自己在大學經歷了一場性別意識的洗禮。校園生活裡,性別無處不在,而且成為他放棄進修的原因之一。Jaden坦言難以適應,至今談起這些經歷仍然心有餘悸。

受訪香港留學生Jaden
迎新首天已成驚弓之鳥
迎新日是一場震撼教育。
「記得在O Day(迎新日)當日,他們要求同學分組,我被分派到全是女生的一組。當時一些老鬼(同系的高年級生)負責帶組,他們要求我們介紹自己……」
Jaden對自我介紹早有心理準備,只是萬萬沒想到從今日起,每次認識朋友都要介紹自己的「代名詞」。
「在那刻我一時聽不明他在說甚麼。Pronoun(代名詞)?一時之間想不到介紹pronoun到底是甚麼意思?」在一群陌生的女性面前,Jaden不知所措,幸好最先介紹的不是這華裔男孩。
他聽到面前的一群女生逐一開口介紹,「我是Jesscia,我是she」,有些人說自己是「我是he」,有些代名詞甚至沒有聽懂。Jaden已說不出當時如何介紹自己,記憶已被強烈的緊張感所覆蓋。
「安全校園」倡導人不可假設別人的性別,所以在認識朋友時,先詢問對方的性別身份(sexual identity)成為一種生活禮儀。Jaden後來發現,學校官方的代名詞名單有超過20種代名詞。「有時我也很混亂,有些人有獨特的Pronoun,我都不知道是甚麼字。」
「最後我只是洗一洗手」
小休期間Jaden上廁所,走在前面的是同組的另一位女生。Jaden強調眼前的是一名生理女:「他一看就會覺得他是女生。從衣著打扮、皮膚和面形、體態包括了豐滿的上圍,一看就知道他是女的。我當時這樣想:除非他已經變性,變得完美……但也是一眼看得出是女性。」
「當時男廁在左面,女廁在右面,我就順理成章地打算向左面轉,誰不知那女生也向左面行。」Jaden非常尷尬,猶豫萬分,「到底我是否要入去呢?裡面應該有廁格,他大概會走入廁格吧,不會站在去(如廁)。」
走入男廁後,他發現那女生在廁格裡。只是最終Jaden沒有成功如廁,「如果我一入去(如廁),他走出來……我就覺得太尷尬,很緊張。最後我只是洗一洗手就出去,一直忍著沒去廁所。」
自2015年美國通過同性婚姻後,整個同運的集中力轉移到跨性別運動之上,戰線之一就是拆去洗手間、更衣室等措施的兩性區隔的功能。有一期《時代雜誌》以廁所大戰作為封面,因為學校與學生、州政府與聯邦政府均有多宗關於關於按自稱的心理性別上衛浴的訴訟。
洗手間中性 如廁也有心理壓力
往後的日子,如廁為Jaden添煩。校園裡有好些樓層只有中性廁所,卻沒有分兩性的。「其實我不介意有中性廁所,只要有男、女、中性,我就可以選擇男,而不用被迫去中性的。」
筆者好奇,他為何不走到上、下一層的男廁呢?
「假如我在中性(廁所)的那幾層,有同學發現我沒有去中性廁所,我就要擔心他們疑慮我是否歧視他們。但我入中性廁所又覺得好尷尬。這樣做成兩難。我次次都是怱怱忙忙地去(如廁),迮迮聲走返出蒞。」
在那裡,廁所的性別標籤實在沒有意思。當任何學生都自行決定心理性別,「你根本不知道去廁所的人內心是甚麼性別」Jaden提到他身邊的華人女性同學,對廁所的感受並非尷尬,而是驚恐。「因為有些廁格並非密封,每次上廁所也提心吊膽。」
幽默被謀殺:「我有段時間不敢講笑」
在藝術學院的這年,意識形態的批鬥令Jaden每天受壓。同學間時刻以性別來審視一切,朋友、功課、閒聊、政見……其程度近乎迷戀,滿腦子想法都與性別有關。這些影響是潛而默化的,連Jaden自己也不知如何應付,惟有逃避。
「我有段很長時間不敢講笑,不敢表達甚麼。不知道說了甚麼,就冒犯了別人。」
有次Jaden與幾位同學的閒聊,他們談到性傾向。有人問一位女同學,「你呢?你的性傾向是甚麼?」。那位稱作Betty的同學回答:「我的性傾向就是Betty,就是我自己。」
性傾向是自己,算是自戀嗎?Jaden沒預料有這麼別有風趣的答案,不期然地笑了出來。
一瞬間,所有人怒目相向。幽默被目光謀殺了,Jaden還要道歉。「自此,我都不敢笑。」
性革命聲稱要使人從性別的牢獄中解放出來,不是嗎?可是Jaden感到毫不自由。
群羊效應加劇性/別意識的自我審查
心理學解釋,人在陌生環境特別從眾。因為人渴望減少自己與別人的差異,從而增加安全感,平衡緊張心理。儘管不是自己的想法,也會改變自己,順應群體。
Jaden一個人遠赴陌生的環境,許多老師和同學都是生理女性,而且性別意識的「微審查」著力找出誰人的意識不合格,就會被視作受到殘餘的父權主義、性別二元主義和異性戀中心主義等蒙蔽,未被解放。Jaden不自覺順應這群體,變得經常自我審查。
不敢如廁一事,Jaden都不敢跟人說,直到回來香港才「夠膽講返出蒞」,因為他當時會想,「我介意那女生入男廁,是否我歧視了他?我否定了他的性別身份嗎?」彷彿整個思維都是錯誤。現在已回港生活的他覺得香港令他輕鬆自在。
繪畫課談性騷擾經歷 男生公開道歉
怪責男性是鑲崁在「安全校園」的日常之內。他曾親耳聽到一位男同學一氣之下的委屈之言:「所有事都是我這些白人男性的錯嗎?」
最不尋常的經歷是,有次他在課堂上由衷地公開向女性道歉。
課堂上,同學各自提交自己的畫作,並向同學匯報自己的理念和手法。其中一位女同學提到,自己的畫作正表達一次性騷擾的經歷,繪畫課化身為「Metoo」大會。
「當時老師邀請所有同學分享被性騷擾的經歷。整堂課變成性騷擾控訴大會,逐個女同學就出來說自己如何被性騷擾。有位女同學提到自己最近被一位男性友人突然從後熊抱。」
Jaden第一反應是「那是性侵吧,應該要報警」,這意念一出來,他就立刻否定自己,「我是否站在犯罪者那邊呢?可能她感到很害怕、別人不相信、擔心自己聲譽,所以才沒報警……」事實上他當時感到某些經歷不是性騷擾,但也不敢宣之於口,深怕會反被指責是怪責受害者(victim blaming)。
那種氛圍最後促使Jaden公開代表男性去道歉,「當時的感覺是身為男性,若不站出來發聲就好像沒有同理心,代表男性道歉好像會使在場的女性好過一點。」
安全校園的不安
歐美主張性解放的政客積極推動「安全校園」。在與性別有關的方面,由幼兒園開始就灌輸性/別的意識形態,包括了接納各式各樣的性行為、性別和性傾向自主,讓人可以安全地出櫃,安心地使用「性別區隔設施」;又在安全的前提下,鼓勵學生嘗試各種性行為。數年前已有不少學生和家長卻對實施「安全校園」感到躁動不安。
(為保障受訪者免受欺凌,文中一切名字均為化名。)